
{Notes} 記疫情期間的小說閱讀

昨天就很想寫下這些。很長。
台灣成為亞洲第一個同婚國家,我真的替我的同志家人與朋友高興,也以身為台灣人為傲。很多地方台灣其實走得比其他亞洲國家更前進,但我們好像經常不懂得欣賞自己,不懂哪些事情在國際上意義何在。
閱讀更多»算來算去,我在高中任職不足四年時間就離開了教育業。不過當時與任教班的學生年齡只差了十歲左右(害我一直要裝老),因此即便離開學校了,仍常與一些人保持聯絡。在我感覺裡,偶爾還會稱我「老師」的他們,其實不再像學生,而像自己的手足或同輩朋友;當他們把手機裡戀愛對象的照片拿出來給我「鑑定」,侃侃談著自己想像的職業規劃、生活上的快樂或迷惘時,我也常有一種照著鏡子、見證二十幾歲自己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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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場又一場純真莽撞的探索中,我們向活在遠方的幻想致意。我們學得很快,發現原本對異地的知識多屬刻板,也在他方明白,原來教科書、旅遊指南與現實間有著巨大的隔閡,人們活得迥異;那不僅震撼你也感動你,眼前的世界更加立體,充滿衝突,同時張開了更寬闊的臂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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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欸,你覺得以後我們會怎麼樣?」
孩提時期我曾問身邊一同放學回家的好友。
當時就要升上國中了,心裡隱約覺得所謂的友情即將出現變化,可能不會像老式書局賣的書籤卡片上寫的:「儘管時光流轉,不變的是我對你的情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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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爾會還魂似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,那些你以為隨著年代久遠便逐漸風化或消逝的部分,原來都還有它的聲響,像個可以再上發條的老鐘,於上了鎖的記憶核心裡,踢搭踢搭地鼓動。
那年,心智還生嫩、世界還新鮮、旅行還是最渴慕必需品的年紀,我到了南半球的一座城。出發時,北半球受豔陽季節眷顧,熱得不像話,不過飛機一旦越過赤道停在澳洲的鼻尖,季節便瞬間翻臉成寒冷漆苦;最難受的不是城市的低溫,而是低溫之餘還常下雨,刺骨的濕寒無孔不入地滲進微血管,使人日日頭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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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開工翻譯的書,談的是英美人士對法國文化的各種迷思。在這之前,先是譯了一本女主角到巴黎旅行、陷入愛河、定居巴黎的戀愛故事,及另一本與法式香水歷史有關的書,待明年出版。「法國」這關鍵字,似乎一再黏著到我的工作上,也難怪最近,特別關注所謂的法式風格與法國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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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電腦螢幕,雙手浮於鍵盤上,左右來回,像做美勞一樣,一句一行地裁切,delete,三聲四聲,shift+9+0 地打,指頭如金工般,點對點地按,刻出 1457 字。Ctrl+S。
但 1457 不只是 1457,它裡頭凌亂瘋癲,摻雜了 25 顆開心果,兩部微電影,兩次小便,捲過近十頁的 flickr,十五分鐘的壹傳媒,想想這樣不行,國家還需要我,回頭繼續吧,一字一行地裁切,delete,三聲四聲,英文輸入,切換中文,推進到 2538 字。Ctrl+S。
2538,半哩路了,人生大進展啊,剪個指甲好了(而且任它亂飛),打開照片資料夾,哇賽哪來的傑作,喔果然不是我的,關掉好了,然後一眼 line,無數深呼吸,十幾個喝欠,十幾個讚,約一場飯局,3011。Ctrl+S。
不行了對自己太不好,畫眉毛,帶錢,出門,步行,吞下一份超大 size 的馬〇數(〇打太多次,選字已經變成這樣)燉肉定食,玩了兩關汽水,幫老闆擦桌子,收了信還有回了信。ok 危機解除,雖是星期一但責任感復活了,回頭繼續,一字一行地裁切,delete,三聲四聲,3562。Ctrl+S。
3601,Ctrl+S。我鑽入記憶裡,獨自修改某年某月某天,曾說錯的話,會錯意的表情,欠 GG 的一句道歉要給,也要追討誰欠我的兩百元,在十五歲那兒待了一會,不好玩,回頭推推推,4735。
Ctrl+S。站到鏡子前,改變髮型又還原髮型,多了鬍子又沒了鬍子,幻想自己不是女人,訂了某個城市的機票,尖叫,轉眼就成名。5810,Ctrl+S。
變得很冷靜又淡定,最後關頭啊,此刻的工作態度說明了人品啊(是誰給妳這種觀念),人品支撐我,人品豐富我,人品給我希望與未來。憑著希望,終於是備註,是的,是備註,5887,Ctrl+S。OMG,yabi,done,了啊,c’est fini。好好吐出一口氣,感覺今天至少有些什麼,剩下來。
曾經,過年對我是很痛苦的事情;因為過年,就是「扮演好那個不是自己的自己」的同義詞。過年前,總是得先用一大堆正面的東西與心理建設填滿裡裡外外,好像積蓄足夠的抵禦力,才能坐上高鐵,面對身邊的人。而過年結束,最常有的感覺就是「鬆了一口氣」,「終於回到正常」。分裂的時候,只能顧著自己,免得它盡數破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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